28 再相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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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牙这七年里建设出了不少固定城池,游牧业也没落下,人民生活要比扎营来得更加稳定安和。没了打猎遭遇狼群和极端天气的威胁,寿命也提升了一些。 首领也居住在了行宫内。乌牙的行宫没有平朝的那么恢弘大气,但分布规整,划分森明,每处宫殿有每处的作用。 着人进宫通报,祁映己怀里圈抱着小小一团的卫澂,又把厚重的披风向上拉了拉,说话的声音也降低不少:“梁闲,待会儿万事小心,以免落人把柄。” 梁闲点点头,同样低声回道:“我心里有数。” 通报的人请他们进去,一路带到了桑月珠首领居住办公的寝宫,才退了下去。 祁映己心疼地擦了擦卫澂昏迷中无意识落下的泪,和梁酌前后脚踏了进去。 明亮温暖的宫殿里,唯一的主座上,那张七年没再见过的脸成熟不少,眉目间多了些凌厉与压迫。 祁映己和梁酌按规矩行了乌牙族的礼数,谢飞絮目光有些出神地看着祁映己,沉默片刻,才出声让他们落座。 一起身,祁映己就道:“首领,贸然前来是末将的过错。只是边关前几日剿灭马贼,末将一时不查,漏了三位出逃的头目,导致卫澂受伤严重,此次前来……”他垂了垂眸子,“此次前来,厚颜求您出手相救。” 谢飞絮站起身,接过了祁映己手中的孩子:“去后面。” 刚走没几步,谢飞絮侧过头,对梁酌道:“你留下。” 祁映己心思都在卫澂上,也没注意梁酌瞬间冷起来的脸色,只是捏了捏他的肩,匆匆跟上了谢飞絮的步子。 谢飞絮诊过脉,差人去药房取了几昧药熬煮,自己取出了匕首。 “惊柳。”祁映己忽然拉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谢飞絮。 两人静静对视着。 祁映己说不出来你别这么伤害身体的话,他来之前就抱了借用谢惊柳血液的心思,只有他能救卫澂了。 可两人七年未见,当年就算是和平分手,甫一见面就求对方为了自己的事尽心尽力……祁映己也觉得自己真不要脸。 指尖僵了片刻,祁映己松开拽着他衣袖的手指,抿了抿唇:“多谢。是我欠你一条命。” 谢飞絮看出来了他沉默的纠结,眨了眨眼睛,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他:“祁镜,帮我取血吧。”他眉目温和地笑了一下,“许久未见,刚好聊聊。” 谢飞絮撩起衣袖,垂目注视着在烛火上燎刀刃的祁映己:“祁镜。” 祁映己微微抬头,询问的目光看向他。 谢飞絮向前伸了伸胳膊:“轻点。” 祁映己忽然勾唇笑了笑:“我会很轻的,疼了叫我。” 轻甩两下guntang的刀刃,烫意明显,连微末的痛意都没来得及觉察出来,祁映己就手脚利落地划了一小道浅浅的伤口,滴了两滴血在药盅里,给他撒药止血,包扎好伤口,轻轻放下了他的衣袖。 谢飞絮几乎是rou眼可见的立刻就虚弱了下来,祁映己扶他到躺椅上躺好,自己清洗干净匕首,半蹲在谢飞絮面前,还给了他:“要喝水吗?” “不了。”谢飞絮摇摇头,“他的毒没有积累太多,这一次便能排完,接下来按时喝药便好。” “好……谢谢。”祁映己目光愧疚地看着他。 谢飞絮突然抬手,安慰地拍拍他的手:“祁镜,是我自愿救人的,不只是看在往昔情分上,你别愧疚。” 他的语气很平和,目光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:“一别七年,刚开始几年我确实动了偷偷看你的想法,可两国形势复杂多变,你我身份敏感,我们的别离又不算美好,就都压了下来。祁镜——”他抚摸上了祁映己的脸庞,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,哪里都没变。” 梁酌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了。 他实在放心不下,就偷偷跟来看谢飞絮要怎么救人,没想到是和当年救祁映己的法子一样。 刚在心底感叹两句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好,就看到他开始动手动脚,最后还直接上手摸脸! 都七年了! 七年了还能旧情复燃吗?! 梁酌闷闷不乐地蹲到大殿门口,心底生着酸涩的闷气。 祁镜怎么这样不知检点!凭什么让他动手摸脸?自己摸就只能死乞白赖不要脸才能用手指蹭蹭! ……他花了七年还没放下那短短两年的情吗? 梁酌忽然有些烦躁。 干脆求道圣旨把人搞去京城得了,他今年还未至而立之年,却在边关戍守了近二十载,就算去京城享福也是应该的。 都想好要把人安放在府中的哪里了,梁酌心情美妙不少,呼出一口气,站起身,重新进了殿内。 “梁闲?”祁映己恰好从后殿出来,向梁酌身后的宫门扫了一眼,“你出去了?” 梁酌本来想撒气的不理他,转念一想,就祁映己这直肠子肯定看不出来自己在生气,别提哄哄自己了,肯定只会觉得莫名其妙。 他越想越气,一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真是付之东流不如喂狗,一边又就是放不下爱了这么多年的祁映己。 就这么跟自己置气着,梁酌态度不好的“嗯”了一声。 祁映己丝毫没听出来他的语气和以往有什么不同,点点头,嘱咐了一句:“就在附近便可,别去其他地方,不合适。” 梁酌:……我就知道! 在乌牙修养了半月,卫澂虽然还虚弱着,好得有精神了,每日喝药都有气力说“我不喝我不喝太苦啦!”,结果每次都要祁映己压制住他乱动弹的手脚,让梁酌趁机灌药。气得卫澂直哭,说“你们又不是我爹爹娘亲,凭什么这么灌我药,我要回去告状!”。 谢飞絮只放了两滴血,远没有上次为救祁映己来的严重,却还是足足养了半月才恢复如常。 祁映己每天都要在卫澂和谢飞絮的寝宫间来回奔波,照看完这个就得赶去另一个人那里衣不解带的照顾。半个月的时间谁都养得白白胖胖的,独独他自己神情间疲惫不少。 离别那日,谢飞絮和祁映己独处一室交谈着什么,梁酌抱着卫澂,神色不虞地盯着宫殿。 卫澂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:“舅舅,你眼神好凶哦。” 梁酌撇嘴:“还不是因为你祁叔叔。” 卫澂不解:“关祁叔叔什么事呀?” 梁酌问:“你不觉得他和谢惊柳走太近了吗?” “可是谢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欸!”卫澂眨巴眨巴大眼睛,懂了,“祁叔叔很感激他救了我,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嘛。” 梁酌戳他脑门:“我对你这么好,怎么没见你在他面前这么替我说话。” 卫澂捂着脑袋嘿嘿傻笑:“舅舅不一样嘛!娘亲说不能在祁叔叔面前说你的好话,因为你在追他,娘亲不让我帮忙。” 梁酌:“……”亲妹。 卫澂又道:“不过舅舅你好没用哦,澂澂都六岁了,你还没追到祁叔叔。” 梁酌被噎了一下。 卫澂神秘兮兮地趴到梁酌耳边,小声问道:“舅舅希望我帮你不?” 梁酌睨他一眼:“你个小屁孩子,能懂什么。” “我知道的可多了!”卫澂不服气地叉腰,“你上次过完年风尘仆仆赶回来,晚上都没回自己营帐就在祁叔叔帐里睡着了,还是他把你抱回去给你脱衣服擦手擦脚的呢!” 梁酌的目光怔了一下。 “还有,边关局势动荡不安全的那一年,你随队回京,祁叔叔不放心,偷溜出去送了你二十里路,过了那段地界才回来,结果自己被抢劫了!”卫澂非常骄傲,“不过祁叔叔把他们都打趴下啦!” 梁酌愣住了:“……我怎么不知道。” 卫澂道:“是叔叔不让我告诉你的。”他催问一句,“舅舅,到底用不用我帮忙啊?只要给我一点好处就可以了哦。” 梁酌沉默片刻:“……怎么帮?” 卫澂神秘一笑:“娘亲说,出游最容易促进感情了,她当时就是这么喜欢上爹爹的。” 从乌牙回边关不赶路的情况下需要五天的时间,按祁映己的意思本想还快马加鞭两天回去得了,但卫澂白着张小脸,拉了拉祁映己的衣袖虚弱道:“祁叔叔,我好难受。” “那我们就慢点走,”祁映己蹲下来平视着他,给他系紧了披风,“澂澂哪里不舒服一定及时告诉我,知道吗?” 卫澂可怜巴巴地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 梁酌:“……”这小孩子变脸是不是太快了点。 白日太阳太毒,晒得人又渴又热,最近的城池还得十几里路,这么赶过去人都热冒烟了。 找了片绿洲,祁映己喂了卫澂喝水,给他脱了几件衣服,就穿了个中衣乱晃悠:“只让你凉快一会儿啊,省得风吹多了风寒。” 卫澂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 梁酌状似不经意地溜达到了祁映己身边,一屁股坐了下来,闲谈似的:“祁镜,走之前和谢惊柳聊什么了?” 祁映己也解开了衣袍:“没什么,故人叙旧罢了。” 梁酌忽然扯住了他的袖子,不让他脱下来:“我也要聊天,你陪我,不然我不让你脱。” 祁映己瞪他一眼,想扯回来,无奈这厮力气还真不小,来回拉扯间把祁映己的中衣都扒下了肩膀,上身半露。 祁映己忍无可忍:“梁闲!” 梁闲神色无辜:“怎么了?” “松手!” “反正天也这么热,你光着膀子呗。”梁闲笑眯眯地凑近他,“你身材这么好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要不我陪你一起光?” “……住嘴!松手!” 梁酌见成功把人耳根都臊红了,才松了手,语气突然落寞起来:“祁镜,我都追你这么些年了,你却连个甜头都不给我。我就这么差劲,让你连吊我都不想吊我吗?” 祁映己还在系衣服,闻言,他皱皱眉,还没开口,就被梁酌按住了后颈,一手扶在了自己的腰上。 梁酌垂下目光:“那我只好自己拿了。” 祁映己的唇上一热,贴上了两片柔软。 他人都呆了。 梁酌虽然向来没个正型,可好得知道分寸,最多也就是口头讨个便宜,再不济摸摸手搂搂肩,从来不会直接上嘴,颇有发乎情止乎礼的气度。 可这几日实在是醋到了,又听到卫澂说得那些祁镜为了自己在暗处做过的事,瞬间膨胀不少,觉得自己的勾引是时候更进一步了。 梁酌将祁映己的唇瓣细细舔舐一遍,牙齿轻轻啃咬着,舌尖欲伸向口内时,被他猛地推开了。 祁映己一张面皮染上了绯红,嘴唇鲜艳湿润,咬牙切齿地看着他:“王爷,你自重。” “我很自重啊。”梁酌摊手,“我还没亲到你舌头呢,就贴了贴你的嘴,这甚至都不算个吻。” 祁映己张了张嘴,还在发懵的脑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不知廉耻的话。 梁酌却忽然正了神色,语气少了往日的调笑与风流:“祁镜,我知道你对谢惊柳心怀愧疚,可当初的分开是你们二人共同的决定,不只在于你。” 祁映己抬眼盯着他。 “这次托他帮忙,算是平朝欠他一个人情,皇兄会还回来的。你因为往昔情分和心软照顾他这么久,已是仁至义尽,更不必介怀了。” 梁酌叹口气:“祁镜,你都没发现吗?如果你还爱着他,他也爱着你,你求他帮忙只会理直气壮。可你这么愧疚,无非是因为没了那份爱意,你觉得麻烦到他了。” 祁映己有些恍惚: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 梁酌无奈笑笑:“不知道没关系。祁镜,你对感情这些太不敏锐了,是不是你们这些天纵奇才在某方面都极为笨拙?” 生平第一次被骂了笨蛋的祁映己:“……” “幸好,我足够主动就够了。”梁酌上前一步,重新拉近了和他的距离,扣住了他的后脑勺,俯身吻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