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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色瞳孔小姐

    周见麓是我的小学同学,六年级转学来我们班上,转学生的身份让她一来就收到不少关注。

    周见麓长得高,瘦到几乎是细骨伶仃的程度,然而胸部又发育得比同岁的我们都要饱满,一眼望去就显得十分奇怪,但这是杨虹她们的说法,我只是觉得,周见麓和别人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但周见麓很快成为了班上的嘲弄对象。周见麓一开始是有些防备大家带着好奇心的亲近的,其实这也正常,任何人骤然来到一个新环境,总会有些不适应。

    但问题是这似乎就是周见麓的性格,她礼貌对待与自己产生交集的同学们,却又柔中带刚地无视所有人进一步发展友谊的请求信号。

    这就让大家觉得她颇有些“不识好歹”,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同学们渐渐开始疏远,甚至孤立周见麓,不时加以冷嘲热讽。

    我是唯一坚持亲近她的人,甚至有时候为她说好话。我在日记上这样剖析自己的动机:

    一是周见麓的原因。我首先一眼就看上了她的名字:”麓“,鹿生活的树林;见麓,就让我想起”树深时见鹿,溪午不闻钟“。不过就算这个名字没有典故意味,看起来也比我的名字更有蕴含。

    再者,我其实也觉得她那让好友们暗地里说“不要脸”的胸挺好看的。周见麓的内衣将她的胸裹得形状优美,我总忍不住往上瞟。

    二是我本身的原因。我享受因背离其他人而凸显出的独特性。善良是好品德,而坚持帮助周见麓是善良的体现,杨虹她们多次劝我不要靠近那个”sao货“,但她们不知道,她们越这样,反倒让我越来劲。

    恰好回家顺路,再加上我坚持不懈的努力,到了六年级下学期,我和周见麓终于熟悉亲近起来,周见麓也向我透露了一些私人信息,当我知道我们俩都是离异家庭之后,就更加确信自己结交周见麓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再加上周见麓说她跟爸爸一起生活,我想到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粗心爸爸,心里一边庆幸自己跟的是mama,一边有些同情周见麓,越发在同学面前维护她。

    现在我成了周见麓在班上唯一的依靠,她做什么总要和我一起。周见麓这个傻子,每次见了我都要像喊mama一样充满信任地喊我的名字,却不知道我待她好是别有用心。

    每次看着她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走来的时候,内心升起的满足感会逼得我不受控制地对她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舒嘉!”周五放学,大家都在整理书包回家过周末,周见麓背着书包走到我面前等我一起回家。平时也是如此,她总比我快一些。

    只是今天我心情不好,就假装找了半天东西,久到周见麓都忍不住问我在找什么。周见麓虽然对我充满信任,但她并不爱问我的事情,好像不太关心这些。

    “啊,我的日记本,也可能是放家里没带来,先回去吧。”周见麓“噢”了一声,说走吧。我拉好书包拉链站起来,跟着她往教室外面走。

    自以为耍了她,又得了平时没有的惊喜,我心满意足,脸上得意的笑容都没有压制住。

    只是想到她不会像其他朋友们接着问我诸如“你在写日记啊”之类的话,我又有些不满,迅速收起笑,微微撅着嘴。

    “周见麓。”我们在手抓饼小摊前等餐食。周见麓每次都吃面饼加鸡蛋和培根,而我每次都点炒年糕。周见麓专心在等,看着老板娘把面饼揉开,摊鸡蛋和培根,培根在热板上煎得蜷缩起来,滋滋冒油。

    我想到培根那令人讨厌的滋味,受不了地开口叫一边站得笔直的竹竿。

    “嗯?”竹竿终于舍得看我。我的声音并不大,周围又很吵,但周见麓还是立刻就应了我,这让我更有些小得意。

    我只是一时冲动,真要我跟她说什么的时候,我又犯难了。我不愿意跟周见麓聊一些跟杨虹她们常聊的日常废话,又没意义又浪费时间;但我也不至于在这个吵闹的地方和她聊什么严肃的话题,于是我随意选了个无关痛痒的。

    “李雪婷今天跟你说什么,你们笑得那么开心。”我不自觉把“你们”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周见麓微张着嘴,在回忆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她跟你示好?我告诉你,她在背后骂过你,杨虹跟我说了!”周见麓回忆的时间未免有些长,李雪婷这种两面三刀的,可不值得特意去想。于是我赶紧打断周见麓,提醒她可不要被李雪婷伪善的面孔给骗了。

    “没有啊。”周见麓表情自然,甚至嘴角有微微向上的弧度。“我知道她们不喜欢我。”

    “哼,你知道就好。”我撅嘴不看她,又有些别扭地补充:“你别管这些,她们就是太无聊了。你没她们说得那么……反正,你很正常,没什么奇怪。”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,会不会装善良到有些泛滥了?

    周见麓笑了,羞赧又郑重地看我一眼,小声跟我道谢。我心中熨帖,紧紧抓住这声音,不让它被纷杂的食物滋滋作响声、商贩大大咧咧的吆喝声和学生、家长细密高低的聊天声盖住。我把“谢谢你,舒嘉”放进一张字条,折叠两下,迅速掖进我心里收好。